第九章 02　菸與煙。

    ──「我想要她像你一樣待在我身邊，我要她拋棄那傢伙。」

    曾品序的腦中不斷迴盪著江以燁說的話，如難聞的菸味揮之不去。

    他蹙眉，想點一根菸來抽，可會隨身帶菸的人不在身旁。

    他都忘了，自己煩惱也來自於那個人。

    ──「你連所思都要搶過來獨佔嗎？」

    ──「怎麼？你喜歡她？」

    那時候他動搖了。他恨江以桓，所以支持江以燁做的一切，可他確實也對所思感興趣。那樣的愛意並不強烈，就像他平常抽的菸，清新不刺激，但在每一次想念時會變得濃郁，令他難受。

    江以桓搶走了所思之後，他好像明白所謂的命運了。

    ──江以桓天生就是來破壞他人生的，就像江家也不管他的命、只在乎江以燁。就某些方面而言，他們相似得令人感到噁心，可在共情之前，曾品序只感到噁心。

    他並不大肚，也不會忍氣吞聲，所以一步步逼近江以桓，只為了讓他害怕；他希望江以桓永遠活在恐懼之中，一旦擁有珍愛的事物都會被奪走。

    手機鈴聲喚回他的思緒，他看見螢幕顯示的名字，眉頭皺得更深。

    他不耐煩地接起，「喂」了一聲，爾後聽見另一頭的人微微發顫的呼吸聲。

    僅慌張一瞬，心情就被惱怒與不耐煩淹沒，「到底有什麼事？」

    比起他滿是負面情緒的語氣，對方的聲音輕得可以，如煙一般。

    不如他往常吐出的菸。

    是一點味道都沒有，乾淨得不可思議的一縷煙──

    卻也像是在不知不覺間，會散在空氣中、完全消失的氣息。

    ???

    「所思，雖然我沒有看到長得跟江以桓很像的男生，不過有個女孩子好像常常在家門口徘徊耶？」趙熙琳說著，將手機轉到所思那面，播放影片，「前天跟今天這個人都在門口走來走去，甚至待一分鐘才離開。」

    所思認不出影像中的人，卻覺得十分熟悉、好像在哪裡見過。

    「……我好像見過她，但記不起來是誰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看過她，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──啊啊啊！我記得是學校裡的人，還是跟我不同屆的，可惡，怎麼在這時候被妳傳染臉盲症了！」

    「總之這先備份起來，我晚點去問孫曉曉。」

    而孫曉曉一看，馬上對所思大吼，音量快貫穿她的耳膜──

    「妳跟趙熙琳是什麼臉盲姊妹花？這是陶瑩啊！」

    同在群組聊天室的所思和趙熙琳紛紛愣住。

    「對耶，那個很有名很漂亮的學妹！」

    「哇！她也太噁心了吧？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妳們家門口？」

    所思聽著她們討論，遲遲沒有開口，回想起陶瑩曾經跟她說的話。

    ──「現在我過得很好，所以我不會跟妳搶江以桓，我只是希望妳知道這件事。」

    既然這麼說了，為什麼又在她家門口徘徊？

    所思深深皺起眉，直到其他人喚了她的名字許久，她才緩緩回過神。

    「所思，妳有什麼想法嗎？要報警還是先去找她談談？」

    所思抽了一口氣，思考許久後回道：「我再去找她聊一聊。」

    半夜，江以桓到所思的房間，所思也早就整理好他位子，替他掀開了被子，「今天怎麼這麼晚？」

    「剛剛在開小組會議，等很久了嗎？」江以桓躺進被窩，馬上就抱住所思，「我來了，好想妳。」

    所思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，輕輕回擁，「自從學姊搬進來之後，我們好像就很少一起睡了，總覺得早上被發現的話有點彆扭。」

    「那今天怎麼忽然找我來？不怕被發現了嗎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因為想你了，江以桓。」

    為什麼交往這麼久了，卻還是像在熱戀期呢？

    不是三個月之後就會慢慢變平淡嗎？她談的戀愛怎麼跟別人不太一樣？

    「幸好我們住在一起，想見面的時候就能見。」所思又說。

    江以桓淺笑，「真高興，總覺得妳比以前還更黏我。」

    「唔……因為跟你待在一起會很安心。最近也遇到一些很頭痛的事，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解決，但在處理之前我不想處在心浮氣躁的情緒下，所以需要你的抱抱。」

    「發生什麼事了？」

    所思沒有猶豫，將陶瑩出現在門口的事情告訴他。

    在知道江以燁與陶瑩勾搭上之後，江以桓便沒將她放在心上，只覺得她往後便不會在出現於自己的生活中，沒想到她會去找所思，甚至又跑到這裡來。

    「這幾天我會找她聊，不用太擔心，孫曉曉說她會陪我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跟著一起去吧。」

    所思搖了搖頭，「我知道你最近很忙，先把醫生的事情處理好比較重要，他是你重要的恩人。雖然希望他能熬過這次的重病，但也得往最壞的方向想，所以如果能多陪陪他，那就讓最後的人生是毫無遺憾的吧。」

    「我希望他能用剩下的日子和曾品序說開。」

    「說到曾品序，為什麼開學的時候要讓他接近你？甚至還讓他來參加聚餐，你就不怕他動什麼手腳嗎？」

    「我知道他不會，而且如果排斥的話，邱尚俊也會覺得奇怪。」

    「你真的做了很多妥協呢。」

    「不是妥協，只是不在意，希望他自討沒趣後離開我的世界。」

    江以桓的語氣平淡，所思的心卻閃出一絲心疼，將他摟得更緊。

    想揉揉抱抱，讓他知道自己被喜歡著。

    「江以桓，你往後的日子會更美好，因為有我在。」

    ──我會陪你。在你與我新的宇宙，我們會一直在一起。

    那裡的天空會很美麗、湖底也不會有怪物，每天的風景都值得欣賞。